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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【在喧囂處題字,在雲煙處作詩。】

 

    所謂喧囂處,為人聲鼎沸處;所謂題字,為觀察人群中互動與現象,分析綜合後的個人新解,而記下。

    所謂雲煙處,為遠離紅塵處;所謂作詩,為觀察自身內心所夢、所想、所愛之真實隱私感受,而記下。

 

 

    為何如此?皆因長年藉由他人反鏡,而自我觀察下來的結果,就是無法一心二用、導致顧此失彼之下場。

    年少時,為了拓展生命的【寬度】與視野,四處結交不同圈子的朋友,也嘗試舒適圈外的活動與知識,結果?當然有認識新血,體驗新鮮戶外活動,自然也交到不少「泛泛之交」。由於話題、年齡層與性格不同,加上原本就不是同圈子的人,若非長期留下,保持聯絡,實則是難以深度交往。就連個性外向、大方談天的我,對於和我一樣容易「快熟」之人,儘管快速熟絡,但正所謂來得快、去得也快,這般「速食」友誼往往過於表面、無法往心裡去的浮淺之感,僅限於「點頭之交。」例如社團參與而說得出名字卻吃不了飯的「學長姐與學弟妹」、例如舉辦活動而稍稍認識的「相關人士」、例如課外郊遊而搭上話的「同校」、例如通識課偶遇一同做報告的「同學」...等,都是很好的例子。

    年少後,懂得年少年的拓展寬度,或許並不適合心思不夠縝密、也無法專心自律的自己,開始有了拓展生命【深度】的念頭。既然闖出過自己的舒適圈,去忍受難堪的破冰時期,試著與陌生人結交,之後卻得來不怎麼樣的效益結果,那我就想縮小一點點生活圈。寧可不夠寬廣,也想要一心一意,把每一件事試著做得比之前,那個雜事一大堆的之前,還要更好。例如,當我脫離社團生活,重新回到系上,每日上下課與同學交談分享,久而結交,我得到我在社團裡未見的歸屬感。或許是每個人的相處頻率不同,自然也有與我正好相反,與系上不合,而與社團一拍即合的例子。因為,人無完人,魚與熊掌不可兼得。對我來說,我又是個絕對無法左右兼顧的平凡人,我只是一個擁有許多缺點、不自律、不自信、不守信、不理性、不聰明、不邏輯、也不清楚自己在做甚麼的普通大學生。

 

   『要想否認自己的平凡,愈凸顯自身的無奇。』

 

    這也是我實驗過前句話,親身得來的後句話之名言。

 

    正因如此,我才需要抉擇,我需要有所取捨,不能想同時拓展生命與視野的【寬度】與【深度】。因為,我了解自己;所以,我還不夠格。

    有那麼一刻,我必須澤一。否則,不是頭重腳輕,就是同舟共翻。

 

 

    在一次夜深人靜的睡前深讀,我彷彿明白了甚麼。在這個資訊爆炸的年代,我居然開始懷念起古人的單純生活。或許不是你我想像中的那般愜意,或許古人也有很多麻煩纏擾著他們,但比起一堆事情盤繞在心頭的當今,古人生活的接觸面,明顯窄了許多。可是那樣,過得清閒;閒雲野鶴般的生活,可以做出很優美的詩詞,儘管我明白那也是體驗過人情冷暖之後的果實。但,我突然有一股念頭。我想過得簡單一點。還沒有老,我居然就有這般念頭。或許,我的心思過於單純,但,那又有甚麼不好?我不必為自己設限,因為對現今的我來說,能夠完完全全做好一件事,就是我最大的極限。想要清楚自己的能耐在哪,當務之急,就是先把身邊的每一件事情給做好、做完、做完整。

    當我閱讀村上春樹【睡】的這一本書時,我完完全全投入那一個只攸關睡眠的心理世界;很深很深、很沉很沉,完全無暇顧忌旁騖,也不必在乎過多無意義的世俗瑣事,我只需百分百專注於那個不停讓我露餡、沉醉的失眠世界,既可。【純粹】,那是一股,我許久未感受到的,【純粹感】。或許是不單純太久了,或許是我還太單純,所以我沒有想到其他更多、更高層、更複雜之事,但對於這個科技泯滅人性、科技快取代人性的二十一世紀人類來說,【純粹】,卻是一件看似簡單、難上加難的任務。

    不信嗎?那麼現在,請你照著我所說的做。繼續看完我的文章,心無旁鶩,完全別去做其他的事情。不滑手機、不接電話、不關視窗、不聽音樂、不吃東西、不喝液體、不吹冷氣、不看臉書、不起身走動、也不停止閱讀......若你能完完全全做到以上所有指令,並保持三十分鐘以上,那我佩服你,恭喜你。佩服你是個有完全自律性、百分百專注力與自制力的現代人,恭喜你是個尚未被科技控制心智與一舉一動的明智人。資訊爆炸的年代,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讓我們無法只顧己身,往往這一秒鐘正在做一件事情,下一秒鐘立即被其他事情所干擾、或是誘惑、引領走,而失去原本該做第一件事的主軸與初衷。是啊!【初衷】,不就是【純粹】一心一意侍奉的主君嗎?不保有一顆純粹的心,你如何找到那至始至終、沒有被你拋棄、沒有被這個全球化的年代所影響、沒有被科技所驅使而迷惑、也沒有被他人質疑並批評的最初之心?很難,很難。

 

    我想說的是,當我完全只專注於書本的世界,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。那是好久不見的熟悉感,好久不曾這般純粹地,細細讀上一本書,琢磨其中成分與故事內容、回味情節、細想鋪陳與思考背景。此時的我,甚麼都不必想。不用急著滑手機,看是否有人傳訊予我;不必關心發文人氣,看又有多少人按讚。不用,這些都不用,因為這些都沒來得我當下正在【看書】,單單做這一件事情,並深入之,來得重要。沒有,完全沒有。所以,我感覺很輕鬆;而我的心靈,安靜無比。尋覓了這麼久,其實心安即是歸處。

    這讓我想到了電影【通天神探-狄仁傑】在片尾說的最後一句話:

 

   『天意昭炯,毅然我自獨行;天地雖不容我,心安即是歸處。』

 

    當時的狄仁杰不被女主武則天所喜,在天下人面前又是一個不忠不義的臣子,世間自然無所歸處;然,他只需對得起自己的良心,清楚自己在做甚麼,堅持自己的道路,就是遭到所有人誤解的眼光,他也能過得問心無愧。不過,對此時的我,只取後句之意,長久下來,我一直找不到一個能夠讓心真正穩定下來的方法、或地方、或事物、或人。長久以來,汲汲追尋著甚麼,庸庸碌碌生活至今,我或許才明白,我要的是甚麼。是一股心安理得,是一股極致純粹。

    現代人的生活忙碌,就算是為了夢想而不得不付出的代價,但在這般執迷不悟的道路上,我們能不能從中悟出一些甚麼道理?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中,有時,我總會忽地靈感一來。

 

   這道理等同於「是雞生蛋,還是蛋生雞?」,等同於「要先有經驗才有工作,還是先有工作才有經驗?」之可笑的矛盾理論,我不曉得究竟是「先與他人相處才想獨處,抑或先獨處才想念與他人相處?」當我已經習慣與他人、與朋友、與同學、與師長或是與點頭之交的相處模式,每日相見聊天、交換心得、討論報告、聊八卦、談論時事、探討未來、出遊玩樂或分享等等,這般團體模式的生活狀態,我會變得無法為自己思考。雖然套用法國精神分析學家雅克˙拉岡的鏡面理論,我自然是能夠從他人身上學習長處、發現自身短處,但,當我與他人過度相處時,我所不能習慣的是,緊接而來的自我獨處,與突然產生的巨大差異之孤獨感。當我太過依賴與他人的群體相處,我偶爾會忘記先前的自己是怎麼與自己安然獨處,並挖掘內心更深處、更私密想法的狀態。

    然而,當我經歷那一段過渡期,從群體生活轉換到個體生活的尷尬期,當我又開始習慣於獨處的生活,我會變得厭惡人群、討厭這世界、甚者憤世嫉俗。說不想與他人接觸,不如說是由於長久的脫離人群而趕到的陌生與害怕。是因為那一份不明所以的不理解,所以獨善其身過久的我,會恐懼人群,會開啟國中時代過於害羞內向、甚至莫名黑暗的內心狀態,去排斥那些外來物,來保護自己,內心仍未長大的那一塊淨地。所以,我會完完全全忘記,當初的自己在人群之中是多麼如魚得水、呼風喚雨、人盡皆知。我只想與自己相處,發覺另一面無人可解的自我、本我、甚至超我。那是很私密的一塊,甚至連自己都不瞭解的領域,所以我很有興趣;也正因為如此,這是一項很危險的舉動。我們必須知道,要探索自身內心時,常伴隨巨大風險;因容易受傷,且傷得一發不可收拾,所以絕對不能為外人所知,更不能與他人接觸,甚者連家人的慰問都不准。因此,我會屏除一切外物的靠近,那是自身啟動的自我保護屏障,因為人的內心太過脆弱,因而做好保護措施,而這一份措施的外顯表現就是,拒絕他人。

 

    可笑的是,身為一位作家,必須觀察這世上的一切,最好,是親自體驗過一切,再寫下,那才真。我追求真,如同法國寫實主義派的小說家斯湯達爾,我盡量要求真實;只因我認為凌駕於真實之上的虛幻,說得好聽是捏造,說得實際則是虛假。真實,那必須有所依據,而由真實所產生出來的東西,未必不有趣,反而能藉由軌跡探索出不為人知的秘境,與意料之外的發現。所以我盡量挑戰自己的不可能,像上述所寫,若自己不打開心胸、轉換心境甚至變換外向人格,我是無法從內向與外向性格中得知真實,並從而做比較的。那對於「雞生蛋、蛋生雞」的道理相同,我必須讓自己在人群之中時,盡量體驗、盡量觀察、再盡量寫。反之,當我長假期間,短暫脫離人群時,我又可以盡情觀察、盡情感受、再盡情書寫。這兩者之間的不同,唯有使用比較才能顯現出它們的不同、內涵物,以及我內心真實的想法。

    再者,寫作就是為了人類,我自己是人類,再怎麼寫、抑是為了人類而寫。因為書,就是寫給「人」看的。假若不進入人群、貼近人類的心,那你寫出來的東西,沒有「人」想看。因此,一位作家不能離群索居,除非你寫山山水水、鳥語花香、可是最根本的主旨,最終依然回到人類身上。文字是人創造出來,理當為人類服務。總有許多人想閉門造車、專心創作,但這樣一來,就會完全與世隔絕、缺乏實際體驗與真實的生活感。大部分的「寫作材料」皆是由生活經歷而來,要是沒有足夠豐富的體驗,光靠腦內幻想,除了天才,實在是寫不出甚麼有根據的實用資訊來。而恰恰矛盾的是,當你與人群過於接近,你會有突然暴增的約會,讓你無暇獨自寫作;但若是乏人問津的人緣,卻會讓你失去更多機會去細心了解身旁之人的個性與內心世界。探索人類,那很有趣,但是需要自制;一旦太過,會過於注重現實世界,遺忘你寫作的初衷,回不來了。偶爾,還是需要夜深人靜,那個最能讓人冷靜思考,關於自我、關於未來、關於人類、和關於這個世界的理性思索之刻。所以,我總在半夜發想,竭盡心力地寫,嘔心瀝血地寫。

 

    對我來說,人生既然是為了寫出想寫,期許有一天像那些古代詩人和古典文豪般的偉大創作,首先,就把自己當作一次次的實驗材料,下去做。「與其質疑,不如嘗試。」這是我大學時期暗戀對象對我說過的一句勵志名言,我受其感動,我覺得有用。對於我這階段的年輕人來說,未來,是遠處既摸不到也看不清楚的彩虹軌道,看似光明璀璨,其實虛無縹緲;若不用自己的雙腳去踩出蛛絲馬跡,恐怕是「蜀道之難,難於上青天」矣!況且,我覺得用自身經歷去創作,也是一件有趣至極之事。別人的經歷如何我管不著,我也無法確定其中的真實性佔據全部的百分之幾,唯一能確定的是,我問心無愧,我遵從內心所

 

    『或許自己的判斷不是最準確,但自己的感受卻是最真實的。』

 

     若能使用這股真實的感受去紀錄,我所看到的一切,讓讀者發現他們至始至終所未發現之事,那是一場值得的分享了。

 

 

    寫作的真諦是甚麼?那就看你當初是因為什麼而決心開始寫。是某一年的夏日,在何處清水池畔,讀得一首清脆詩歌,朗朗上口?是某夜眠前,在何人床鋪前,讀得一句安撫內心話言?抑或是某月某刻,於昏昏欲睡之課堂中,翻得一頁的經典小品文?對我而言,猶稀記得的是,兒時夜夜熟睡前,我於巨大書櫃前墊腳抽來的一本書,翻開厚厚割人的紙頁,吹開厚厚的積累灰塵後,緩緩品讀、細細得來的故事情節。每一場戲,都盎然於紙上;每一齣故事,腦中都有幻聽的女聲錄音帶為我朗讀。我覺得平靜、覺得有趣,覺得那就是開啟我對這個世界的第一條道路,悠悠寬廣,儘管不識眼前顛沛流離,依然勇往直前,秉著純真的意志,勇者無懼。那是純真,我遺失已久的童真。對我而言,這恐怕是讓我長大後,決心寫出一樣好的故事、或文章、或文學的初衷之一。

 

    於是乎,【在喧囂處題字,在雲煙處作詩】,成為我當下最深的感觸。就是因為不可能同時兼顧群體與個體生活,所以就讓時間來替我服務,適時地分割這兩部分。於紅塵之處,恐怕我遇見我不願面對的人,但相處之後、理解後的一番深談,我明白他們的腦袋想法。即使不可能是內心深處,因為像是我自己,都有可能隨時說出與內心相違之話,更別提他人有可能作假之可能。不過,近日的一再挫折、思考與不情願而意外長談後的經歷,我決定選擇了解那些我恐懼之人,因為他們高深聰慧、顯得我愚笨不及,但我還是選擇面對這一份真實。這也算是為自己上了一課,鐵的教育,再社會化的人際相處關係課程。於杳無人煙之處,我會找時間讓自己沉澱,盡量不胡思亂想,讓那些已佔據我二十四之十小時的白天思緒,暫時化為烏有、擺到一旁,讓夜裡該出場的本我個體浮現,好好為自己思考、思考自己這一路走來,是否始終如一、又是否該做適當調整,讓這只會愈磨愈圓潤的稜角,能夠隨遇而安、圖求進步。

 

    身為一位人類,我們太需要依賴他人生存,同時也太需要依靠本體思考;因為這是一個全球化的現實社會,因為這是一個太易隨波逐流的危險世代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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